蔡國強與磐城
1986年12月起蔡國強在日本生活近9年,福島海濱小城磐城在他的人生和藝術中有著特殊的地位,幾乎是另一個故鄉。他與太太吳紅虹的鮮活人格魅力,深深觸動磐城人們——其中大部分從未踏足美術館,卻與蔡國強的少年夢想和藝術浪漫共鳴。他們都對蔡國強說,「看起來很有趣,讓我們試試吧!」、「交給我們吧!」……帶著真摯的熱情,全心幫助。他們也組成「實行會」,決心幫助蔡國強實現作品。三十多年來,蔡國強與磐城友人們一起從小小漁村起航,走向世界,在合作中共同成長,一同華髮漸生,手腳也漸漸不夠俐落;透過藝術,他們的友情跨越民族間政治歷史的差異。
即使蔡國強1995年起移居遙遠的紐約,磐城朋友們製作的刊物《蔡國強通信》仍不定期出版至今,讓磐城民眾了解藝術家的近況。一生有幸互為「貴人」相伴,蔡國強與磐城的故事仍在繼續……
「在這裡培育作品,從這裡和宇宙對話,和這裡的人們一起創造時代的故事。」——蔡國強
1、革命根據地磐城,1988~1994年
1988年,美術評論家鷹見明彥引薦磐城畫廊的藤田忠平,認識了用火藥作畫的蔡國強,這是蔡國強與磐城三十多年友情羈絆的起點。磐城人們用新奇的眼光迎接這對來自中國的年輕藝術家伴侶,喜歡他們的「樸實親切」,還講一點日文。從此這裡成為蔡國強的「革命根據地」:人們開始以幾千到幾萬日圓的價格收藏這對夫妻的畫作,由此結緣,也支持他們在日本生存,使蔡國強獲得如毛澤東「農村包圍城市」、走向「萬里長征」的信心。
2、《地平線》與《來自環太平洋》,1994年
1993年,蔡國強搬到磐城四倉居住,與志賀忠重為代表的「實行會」朋友們及當地眾多志願者一起,開始籌備他的爆破計劃《地平線:為外星人做的計劃第十四號》和磐城市立美術館的個展「來自環太平洋」。
1994年實現的「來自環太平洋」是蔡國強在日本公立美術館的首次個展。他發動當地居民幫助,把美術館內外都塞滿作品:電梯裡展出的《寧靜的地球》是他構想千禧年瞬間全球關燈的方案;美術館台階縫裡的9公噸水晶作品,後來成了裝置作品《水晶塔》(2000),現藏澳大利亞國家美術館。館外廣場上的《三丈塔》,次年作為東京當代美術館開館展「日本當代藝術1985-1995年」的成果展出,繼而以《龍來了!》參加1997年的威尼斯雙年展;又先後在美國休士頓、法國里昂,和比利時根特的當代美術館展出,現藏於希臘雅典的DESTE當代藝術基金會。
爆破計劃《地平線:為外星人做的計劃第十四號》,在漆黑海面上鋪設一條由5根導火線組成的5000米燃燒火線,以火藥爆炸的閃光勾勒地球輪廓。當地民眾共鳴作品對話宇宙的精神,紛紛參與購買1000日圓/米的導火線,還主動呼籲屆時家家都關燈的行為參與、使宇宙看過來的地球輪廓更加美麗。
3、《回光》:世界的磐城,2003~2009年
磐城在太平洋沿岸擁有眾多漁村和港口。1994年,蔡國強將當地民眾幫助從海灘挖出的大木漁船做成裝置作品《回光——龍骨》,在其磐城市立美術館個展展出後,成為留守磐城的公共藝術。
2003年,磐城友人們又在海灘挖出一艘大船,作為2004年蔡國強在華盛頓史密森尼美國藝術博物館個展的禮物,也紀念《地平線》計劃十周年;帶著共有的夢想和浪漫情懷,他們萬里迢迢將船送來美國,名曰《回光——來自磐城的禮物》。
此後這件作品輾轉世界,從加拿大國家美術館、美國紐約古根漢博物館、西班牙畢爾包古根漢博物館、台北市立美術館,到法國尼斯現當代藝術博物館等。磐城朋友們每次到現場參與船體布展,已成為作品一部分;「連綿歲月中堅定的友誼」是作品的核心主題。
4、大震災・海嘯到「萬株櫻花」,2011年至今
2011年日本大地震和福島核電廠事故後,磐城友人們與無數居民一樣流離失所。蔡國強立刻拍賣作品,幫助磐城朋友們重建家園,沒想到他們決定將錢用於《萬株櫻花種植計劃》,並表示,「這片櫻花是表示悔恨的,因為我們這代人建造核電廠,給後代留下了深遠的災難」。種櫻花使大家重聚,從頭開始家園建設。
蔡國強被磐城友人對故鄉的愛,和正視未來的責任感深深打動,也去與他們一起種櫻花。2013年,蔡國強創意「迴廊美術館」(SMoCA),磐城朋友們使用因擔心輻射污染而賣不出去的木材,建起160米的藝術長廊,蜿蜒在櫻花林裡,從此成為大人和孩子們展演、交流和夢想的空間。「迴廊美術館」還在不斷延伸。
5、「磐城園」在紐澤西,2017年至今
2017年,蔡國強邀請磐城老友們來到紐澤西的工作室和家,暢想一起建設「磐城園」。此後每年春秋,除了因新冠疫情中斷外,磐城團隊都似候鳥般來到,與蔡國強及工作室的夥伴共同生活、建設和種植。從櫻花、紅葉,甚至到池塘裡的魚類,都最大限度再現磐城的一花一草;茶室也由海嘯後沖刷到磐城海岸上的材木搭建。這座未盡的夢想花園,是蔡國強與磐城友人漫漫緣分的象徵,也是永續三十幾年前《地平線》計劃的精神家園。
6、《櫻花滿天的日子》,2023年6月26日
又回來了!
從《地平線》到《櫻花滿天的日子》
這場白天煙花曾計劃於2021年東京奧運會開幕前夕,也是遭受地震和海嘯重創十年後,在磐城實現,遺憾受新冠疫情影響而中止。
此次《櫻花滿天的日子》由「櫻花滿天實行會」主辦,聖羅蘭委託製作;作品坦然面對創傷,以「鎮魂」呼喚重生的東方哲思、振奮逆境中的不屈精神,亦傳遞希望……
在面對與疫情共存、經濟衰微、全球化倒退、文化間衝突加劇等地球社會困境的今天,蔡國強回到三十多年前與磐城人們合作實現《地平線:為外星人作的計劃第十四號》的四倉海岸,再次在這裡培育作品,感恩大自然與這裡的人們;從這裡和宇宙對話,重溫人類的深遠情懷,再次以來自宇宙的眼光對地球文明俯瞰,和這裡的人們一起創造時代嶄新故事。